【教职工风采】救风尘，笑红尘 ——我眼中的赵盼儿：愈清醒，愈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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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22-06-28
四折《救风尘》，文简意丰，一唱一念之间，写全了一段青楼女子救姐妹出风尘、秀才艺妓成花烛的故事，也借这个青楼女子的聪慧清醒，写透了风尘女子们一生的苦悲心酸。青楼女子赵盼儿——这整出戏的主人公，她聪慧美貌、妩媚风流，无疑是青楼女子的代表人物；同时，她又分外理智清醒，在奢靡浮华的风尘氛围中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态度。显然，这是矛盾的，但从辩证法的角度，这又刚好是统一的——如此，短短四折戏，方能造出一个丰润饱满的赵盼儿，而透过赵盼儿，又将整个社会现实、将作者的那份喟叹充分地表现了出来。
那赵盼儿的人物形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一般来说，无论是小说，还是戏剧，它们都能构建出一个与实际相关、却又脱离实际的真空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扁平式人物也好、多层次人物也罢，他们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都是这个世界能够成功运行下去的有机生物。所以，我想要把我脑海中捕捉到的赵盼儿描述出来，首先还是得就剧本论剧本，从纸片人的角度，把她在全剧本中客观性的人物作用提炼出来。剧中的赵盼儿给人一种上帝视角的感觉，比如在第一折中劝诫宋引章，暗示着宋引章波折的婚后生活，最后帮宋引章讨休书的情节也是这样，她自己仿佛都对后事有一种预见性。而整出戏以宋引章嫁人为始，又以安宋二人圆满结局为末，仿佛赵盼儿这个人物只是以旁观者的姿态，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而已。这样一来，赵盼儿这个人物为什么具有预见性也就可以解释了。
可是，单单这样看，赵盼儿的主人公地位不免有被边缘化的倾向。我们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如果这出戏少了赵盼儿，整个故事会是什么模样呢？我得出的答案是这样的，除了影响故事发展方向外，这一故事的完整性、连贯性没有什么影响——这会变成一个现实中存在的、稀松平常的写实故事——一个风尘歌女一片痴心嫁给一个花言巧语的有钱人，婚后却受歧视，一生在蹉跎、悲戚中度过。以哀态、哀形、哀景写哀，是个好的表现方法，可是赵盼儿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现实性的悲剧，整出戏由悲入喜，安秀才与宋引章终得圆满。但宋引章毕竟只是戏剧中杜撰的人物，她的圆满无非靠着写书人的妙手。其实，她的圆满与赵盼儿的孤身一人是悲喜两相对照的，从而也对照着千千万万伶人的现实悲苦。实际上，这正是一种以乐写哀的手法，比起以哀写哀，更能引人深思，给人一种真实的代入感。
抛却其他，仅从剧本本身来看，赵盼儿这个角色是不可或缺的，她既是故事转折的关键点，也折射着《救风尘》这部剧的思想内涵和感情走向。之前说到她给人以自带上帝视角、甚至于被边缘到旁观者的错觉，这是仅仅从剧本自身的建构来做阐释的缘故。而现在我想从角色特点这个角度，补充一些看法。对于赵盼儿这个人物，剧作者赋予了她特殊社会背景，赋予了她特定的肢体言语，也安排了各种侧面人物做烘托。她自然就有了不同于一般的人物特性——身为风月中人，却不念风尘，清醒而理智。赵盼儿——极尽妩媚风流，风尘女子中的佼佼者——作为封建社会优伶社会地位的陈述者再合适不过。她必须是清醒的，因为只有她清醒，她的所见、所言才具有真实感，才能反映真实的社会现实，给人以共鸣。同时她的清醒与理智，定与她的人生经历息息相关。虽然整部戏并未描写她的具体经历，但从她的言语间不难看出，她的清醒与理智是现实压抑成、磨难磨出来的。比如她在第一折中劝诫宋引章的话，“我想这先嫁的还不曾过几日。早折的容也波仪。瘦似鬼。只教你难分说难告诉空泪垂。我看了些觅前程俏女娘。见了些铁心肠男子辈。便一生里孤眠我也直甚颓。”
当时的社会境况，本就对女子束缚、轻看偏多，更别说身在风尘间卖笑的女子了。救区区一个宋引章出风尘，尚需谋划好十全的巧计，托借以天时地利人和，更莫说世间千万的风尘女子了。而这“人和”中有个极重要的——非“铁心男子辈”，即一个真正爱护自己的人。这也可以解释为何赵盼儿这般聪慧，救得他人出风尘，自己却甘愿身处风尘，“一生里孤眠”——救不得身，便救心，自己洒脱一些，也是在不公的世道、不平的命运中的一种自我救赎。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因着兴趣，在看完剧本后，我去把由此改编的越剧《救风尘》看了一遍。它没有改变故事的主线，却想是为了增强现代感，将其中的女性的反抗精神、独立意识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加强。这是符合现代的审美意识，也是极具正能量的。但是这种激情的反抗，却流失了原剧中赵盼儿给我带来的那种经过宋引章完满结局折射出的悲情感觉 。它给了我一脑门儿的激情，却消减了我的思考。而如今的这一部《梦华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味将现代女性意识加诸之，热烈得近乎疯癫。失了实失了真，就算这舞跳得再欢快，也难寻韵味与美感了。
赵盼儿给我的印象，总的来说，是一个无法逃脱现实困境的、无奈而悲情的女子形象，但这种悲情，却带着一种洒脱，一种放肆，一种自赎的圆满，让人怜惜而敬佩。写到这儿，由着赵盼儿，我不禁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香港武侠电影中的一个片段——林青霞在《笑傲江湖3》中翘着脚，恣意随性地弹唱着《笑红尘》。最后，我把这首歌唱给我心中的赵盼儿吧，希望她能够喜欢——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供稿：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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